VOL 09
哗啦,突然之间,河水之中扬起一大片水花,劈头盖脸地向两人浇了过来。带着彻骨的寒冷,将两人淋得湿透透的。
他们明明好得要命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可以旁若无人地调笑,从她那纯良的观念来看,这样,基本已经算是很确定很落实彼此身份—种举动了。
金少温柔无比地看向楼宝,“她是我新近最宠爱的宝贝。”
楼宝无所谓地笑了笑,“我无所谓啊,哪里都可以的。”她本来就是这一群人之间最没有联系的,却偏偏绕来绕去,大家都用她做幌子。
“我推伯母四处看看风景。”安桑挤出个别扭至极的笑容,诚心诚意地讨好金老太。
金少斜睨了一眼楼宝,看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,突然心里就很恼。那种说不上来的恼怒,将他一贯的温和给冲破。
金老太冷哼一声,眸子半睁,既不反对,也不赞同。
“他不会喜欢你的,所以,赖再久也是没有用的。”她—针见血,皱着眉头看安娜。
“我是楼宝。”楼宝伸出手去,等待安娜握过来。
“金少,你也未免太直率了。”安桑扯下棒球帽,一头乌发倾泻而下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即便是男友,也是温柔无比,连声音大了都是不可能的事。
不知道路上金少和她说了些什么,这个骄傲的女郎居然也愿意放低身段去讨好老人家。
楼宝乖乖地铺上垫子,抬眼看去。
“SORRY,你的卫生纸。”楼宝蹲下身,伸出食指拈起卫生纸,猛地拉过安娜的手,连泥土一起摁在了她的手上。
他嬉笑,捏捏她的脸,“唉,你真的生气了?”
光天化日之下,正大光明地发展小三吗?
他的眼逐渐放松下来,恢复到最初的温柔。
楼宝从胸口升起一股怒气。
声音更是温柔到极点。
安娜大怒:“金哥哥,你偏袒她,我要告诉姐姐去。”
安娜尖叫一声,跳着甩掉纸头。
“你打我。”他一把握住她的手,眼睛里是犀利的杀气,将她惊的缩了缩手。
他问得温柔,目光却带着命令的神色。
这个吻,谈不上温柔,带着掠夺性,他的舌尖划开楼宝的齿,就要探进去。
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,柔情蜜意,楼宝大感无趣,想起之前自己对金少的小小悸动,为自己感到非常不值。
他这么说,身旁的安桑立刻娇羞地别了他一眼,“哎呀,不是你说的嘛,怎么又赖在我的身上了。”
“欸?你的宝贝不是我吗?”安桑大怒,挽起袖子来,伸出只手,指着楼宝,跺脚含泪,“她又算哪根葱,从哪里冒出来的?!为什么每次都能看到你的宝宝贝贝!”
她瞪大眼睛,问:“为什么?”
“葡萄酒怎么喝,你知不知道?”
安娜的脸变得尴尬无比,用力跺了跺脚,转身就跑。
所以她稍稍调节了一下自己心里的黯然,满身轻松地绕过那双你侬我侬的爱人,去帮忙养老院的员工收拾露天的午餐。
刚刚的金少,于她,有太多的陌生。就仿佛一个不认识的人,带着凶煞之气,那个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,将她一口吞下。
两人沉默地对视。
金少笑笑,蹲了下来,“楼宝,有没有人说过,你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想怜惜的能力。”
楼宝皱着眉头,扭捏半晌:“老太太,我觉得,金少挺喜欢她,大家彼此迁就不好吗?”
安桑无所谓地笑了笑,看了一眼傻呆呆的楼宝,伸手勾住金少,趾高气扬道:“她又是哪个?”
……
这样的凝视,大大的不妙。
金少的眼跟着楼宝,一直一直地盯着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尖锐的惊叫声,伴随着抽气,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。
门口,义工们正往卡车上装着前段时间就已经准备好的年货。
老太太睁眼,高深莫测地一笑,“因为,我不喜欢她。”
楼宝又气又怕,伸出手去推他,金少的力气很大,将她拽得极紧,楼宝终于恼羞成怒,条件反射般地自卫,一巴掌挥了过去,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,她已经先吓得要命。
金老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正要说话,却被手指交缠而来的金少打断:“妈,安桑说,不如我们几个私下去河边吃饭,会比较有意境。”
她咧开嘴巴干干地笑。
东西陆续地搬上卡车,最后一箱放妥之后,安桑对着扯着金少衣袖的安娜甩了甩头,“安娜,跟着车走。”
那些都是一些大的超市发出的。因为找不到收货场所,付款的人又都是这间养老院的老人们,所以一并堆在了这里。
她举起一杯红酒,隔于她和他之间,“金少,你如果热得慌,就喝点葡萄酒,最起码它比我的唇要冰。”
连他自己也不知道,为什么看到楼宝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,自己心里会那么的恼。
他邪魅一笑,黑邃的眸子又幽深了几分,他接过酒杯,含下一口,又猛地拉起楼宝,唇对着唇将那口酒度了过来。
“宝宝,给我亲一亲吧,你的唇那么凉,需要有温度去焐热它。”他痞子一样地笑,竟然更添几分帅气。
安桑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,“金妈妈,你该问的是我。”她一向强势,在家里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人生的路上,安顺惯了,别的人又都因为她是当家人的身份,对她又恭又敬。
楼宝低头,咬咬牙,镇定着自己的情绪。
他的眸子本来就黑亮,这么近距离地一看,让楼宝的心又不禁怦怦直跳。
“你冷吗?为什么一直在抖?”他探手过来,摸楼宝的脸,冰凉凉,金少放柔声音安抚她,“我帮你焐焐好不好?”
楼宝别过脸去,心里的警钟大响。
金少狼狈地跳了开来,又扯着楼宝向后跳了几步。
楼宝大惊,捂住胸口扯开和他之间的距离。
他回答:“等到你长大的那一天,会在爱你的人的眼中见到自己。”
金少耸耸肩,对她优雅地一笑。
安桑面色大为不善,满脸汹涌着怒气,卷起袖子,一副泼妇状,丢下了金老太太,扑了过来。
楼宝耸耸肩,撇了撇嘴,对着啼笑皆非的金少做了个鬼脸,不声不晌地溜了出去。
“楼宝很乖,她不会这样。”
她的身体被惊得微微发抖。
金少勾了勾唇角,“我没有做善事的习惯,所以,东西不会从我那里转,安桑,我本来就是注定要下地狱的。赎罪的事情,不适合我。”他笑笑,自私无比的话,从他嘴里说出来,就显得异常的和谐。
她惊得瞪起一双杏眼,嘴巴高高地撅了起来,“金少,虽然我欠你的钱,但是我不喜欢做被别人包的那种女人。”
金少的眉头细不可查地皱了皱,随即换上一副笑脸,对着楼宝,“宝宝,我们一起去河边野餐?”
“我问问楼宝,她愿意去,我就跟着去。”老太太转过脸,笑得慈祥无比,“楼宝,你喜不喜欢去河边吃饭啊?”
一直到河边草地上,两人都在互相瞪视。
安桑扑哧一下,破涕为笑。
又怎么会不选呢?
安娜嘟嘴,耍赖,“我要跟着金哥哥。”
他若是不想栖息,任你有再多温柔,也不能将他变成绕指柔的。
安娜扁扁嘴,一声不吭做可怜状。
安桑迟疑了一下,推着车子子走了出去。车轮压过枯草,涩涩的,有好几次,她的大小姐脾气都要发作,可看看斜靠在树干上温柔笑着的金少,强忍了下来。
楼宝夹着盘子的手一哆嗦,盘子差点掉下来。
彼时,她太小,尚且不能理解那种情形。
定睛看去,水面又是一片宁静。
餐桌旁的摇椅之上,坐着金老太太,半寐着眼。
如此而已,金少是个不折不扣的孝顺儿子,老人家不喜欢的,估计再喜欢也会放弃。
义工里面有个最漂亮的姑娘,二十三四岁的样子,皮肤白皙,身材娇小,一来到浮生养老院,就直接向楼宝冲了过来。
大大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敌意,背对着其他人,声音却友善的让人觉得是自己的视力除了问题。
这算什么?
哎?楼宝傻乎乎地摇了摇头。
她说得异常认真,眼神里带着丝受伤的脆弱。
“安娜,你怎么也在?”她的语气并不友善。
那记巴掌声音清脆,果然将金少的唇给打开了过去。
那张隔在中间的面巾纸在楼宝的惊愕之下,飘转着跌落在地。
楼宝揉揉鼻子作掩饰,强忍着笑。
“安娜,怎么了?”金少听见尖叫声,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,看见那张带泥的面巾纸,稍稍含了丝笑意。
“Steven,这么多货品,为什么要从别的超市转?”从卡车的司机座上,跳下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生,穿着一身帅气的男式休闲服,看见金少身旁的安娜,眼睛眯了眯。
“她、她把脏的面巾纸塞在我的手里。”安娜怒气冲冲地恶人先告状,大眼睛对着金少忽闪忽闪,一副小女儿的娇态。
金少愣了愣,突然笑,“宝贝,你多想了,首先,我对安桑,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,其次,你,我不需要包养,因为,你本来就是我的宠物。”
他俩推搡,楼宝站在一边很是尴尬。
突然她开口说道:“他不会选那个女人的,不要难受。”
他的手将楼宝的腰卡得紧紧的,另一只手松开了原先握着的酒杯后狠狠地反扣着楼宝的双手,指尖脱落的酒杯跌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破裂声,醇香的红酒,带着他的温度,一丝一丝地从舌尖度了过来,楼宝扭头反抗,反被红酒呛了,眼泪涌了出来。
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,从她的角度看去,斜倚在树干上的金少,正垂着眼,若有所思向她看来,而且很有可能,看了不止一会儿时间。
他们几乎无话不谈,因为有着距离,所以无所顾忌。有一次,她很好奇地问:“男人想吻女人的时候,会是什么样子?”
金少笑眯眯地看着楼宝,眼前的两人,都带着怒气,像幼儿园斗嘴的小朋友。
其实,女人总想着花|花|公|子去从良,总是一厢情愿地幻想自己是他最后的港湾,却总是将主动权放在男人手里的。
楼宝怯生生地垂着头。
餐桌之上,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叠瓷盘和几个花瓶,显然摆放的人员还没有到位,楼宝走了过去,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对齐摆放。
河水居然流得很急,站在岸边,都能听到哗哗的河流声。
“以后,不要打男人的嘴巴。会晦气!”他摸摸自己的脸颊,楼宝拍得极重,想必白白的皮肤之上,已经浮起淡淡的红印。
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许多。
楼宝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。
这也太侮辱人了!
楼宝默默地躲过他的手,沉默地倒着葡萄酒。
这点,楼宝最是清楚。用以前同学的话说,虽然自己智商不高,情商却是还是值得骄傲的。
眼下,却恍然大悟。
“你为什么看我?”她好奇地问。
她哪里受过被人忽视的感觉。
“真脏。”安娜小声地嘀咕了一声,从口袋里抽出包面巾纸,裹住自己的手掌,合在楼宝的手上,敷衍地压了压,立即分开手。
他笑笑,突然大手捏住楼宝尖尖的下巴,眸光闪闪,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。
“安桑,为什么你总是拿自己和别人比?”他的声音更加温柔,半搂着安桑,安慰,“你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啊。”
她有一个远房的小叔叔,在楼宝很小很小的时候,父母在名义上将她过继给他,他的性格非常温和可亲,每月都寄来书信,和她聊一聊贴已的话。
好可怕的眼神。
“你好,我叫安娜!”
“哎,真的生气了,我的小宠物。”他一把搂过楼宝,温热的气息洒在楼宝的头顶,然后,缓缓地低下头来,面对面,很近地看着楼宝。
楼宝浑身又一哆嗦。
她的五官非常英气,浓眉大眼,轮廓分明。
安桑和金老太,眼神犀利地大战了十几个来回。